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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ar: 2012

Genre: Post Rock 後搖滾

 

2002年發表 Yanqui U.X.O. 專輯之後,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在2003年宣布暫時停止活動,後來在2010年團員再度重聚,

在2002~2010年期間,成員們並沒有中斷音樂事業,而是轉而開發屬於自己的音樂,或是與其它樂團合作。

2012年,他們發表 Allelujah! Don't Bend! Ascend! ,宣告這個後搖滾的元祖樂團再度回歸,

 

事實上,Allelujah! Don't Bend! Ascend! 中的歌曲並不是在2010年代才創作的,

早在2003年,樂團就已經在現場演奏會中表現了專輯中樂曲的前身。

其中開頭曲 Mladic 的前身叫 Albanian (阿爾巴尼亞人),

而第三支曲子 We Drift Like Worried Fire 則是叫 Gamelan 甘美朗,一種源自於印尼的音樂風格)。

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一向都會在正式發表新歌之前,就在現場演出時先演出較原始的版本,

儘管這次的時間跨度長達10年 (2003年就有bootleg,但是2012年才發表成專輯),但也不是例外。

 

在歌曲上,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從第3張專輯 Yanqui U.X.O. ,開始出現比較短篇 (~6分鐘)的歌曲,

這一類的歌曲畢竟時間短,所以就不像他們20多分鐘的長篇器樂一樣會分成多道段落。

從 Allelujah! Don't Bend! Ascend! 開始,更是發展成一種叫drone (持續音) 的極簡音樂,

所以專輯的歌曲便形成1/3首是典型的 Godspeed 長篇,2/4首是極簡音樂的編排,

這樣的風格會延續到下一張專輯: 2015年發表的 Asunder, Sweet, and Other Distress. 

 

Allelujah! Don't Bend! Ascend! 在標題上代表的涵意是非常激勵人心的,甚至用了3個驚嘆號來強調,

Allelujah 可以視為 Hallelujah 的變體,這是一種強烈的贊美詞,意思是贊美主,

而Don't Bend! Ascend! 的意思是不要屈服! 上升! 我會把它解釋成對於自由與未來的追求,鼓勵的意味非常濃厚,

整張專輯的主題,同樣是表現出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對於政治、社會、人性的訴求。

如果使用文字來去表達這樣的訴求,可能會陷於言辭的爭論與邏輯的辯論之中,

但是透過音樂,而且是 post rock 這樣的純器樂來表現,

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可以擺脫言語和文字帶來的束縛,追求純綷的形式和極緻的藝術化,

每一個人都可以有最自我的啟發,用自己的想法去解讀音樂之後創造出屬於自己的論述與感受。

雖然他們的音樂毫無疑問帶有政治訴求,但是在欣賞時,不會去費神思考那些政治與社會問題,

而是用心去感受音樂帶來的情緒而達到精神上真正的感同身受,進而把他們宏偉的音樂輪廓映射到我們的生活中。

 

Allelujah! Don't Bend! Ascend! 當中四首歌的標題分別是: 

Mladic, Their Helicopters Sing, We Drift Like Worried Fire, 以及 Strung Like Lights at Thee Printemps Erable. 

Mladic 大概是 GY!BE 的作品中態度最急進、有衝擊力的一首了,

標題是取自於前南斯拉夫戰爭中的塞族共和國將軍 Ratko Mladic,被指控犯下大屠殺以及多項戰爭罪、反人類罪等,

因此以他的名字為主題的 Mladic ,GY!BE 毫不隱藏地讓音樂野蠻地馳聘,強烈的搖滾樂段反應出暴力與殘酷的景象,

整首曲子呈現出末日一般的蒼芒與狂亂的氛圍。

開頭是一段人聲採樣,裡面的人正在叫著:

With his arms outstretched, with his arms outstretched. 

(With hims arms outstretched?)

Ok. 

OK, can you get him? Do you seem him? 

No

Shoot

Hold on, hang on ! Hang on !

內容就帶給人不祥的感覺,這有可能是團員在模擬警察或狙擊手之類的角色準備對抗議人群下手的對話。

歌曲透過小提琴,以模擬中東方風格的旋律開始,接下是一段由失真的吉它和貝斯組成的持續音做為背景

搭配吉它的滑音創造出來有如雨點一般的效果,不斷挑撥我們的神經,

隨後,傳來一陣宛如是來自於寺廟中,同樣是由相同音高而且帶有打擊樂而組成的持續音,似乎在預告著某種宿命,

隨著宿命不斷逼近,失真的吉它逐漸蓋過這一切,形成厚重的音牆,並在6:42時另一把吉它加入,開始鋪墊氣氛,

7:22開始,鼓點積極加入,電吉它開始咆哮,與小提琴為主的弦樂一起,開始猛烈轟擊我們的感官,

感覺就像是一個暴力組織正在恣意發洩自身的暴虐,攻勢一波又一波,狂妄地殘害世間眾生,

12:30之後畫面再度轉變,鼓點由狂亂轉為沉重,絃樂的比重增加,創造出壯闊的聲音表現,

一下又一下地迎面撞擊,直擊我們的心門。最後,在一陣民族風的群眾敲奏聲中,一切淡出歸於平靜。

 

Their Helicopters Sing 是一首 drone,Helicopter 或許可以解釋成軍用的直升機,Sing 想當然而就是直升機的噪音,

因此 Their Helicopter Sing 就像是在我們頭頂不斷盤旋的武裝直升機,意味著監控和武力的威脅,

全曲透過持續音創造出強烈的場景,重重交疊且不斷變化的電子噪音,像是戰場上的迷茫與混亂,創造出令人不安的壓抑氛圍。

 

接下來的We Drift Like Worried Fire 是專輯中最美的曲子,drift 代表著漂流,意味著正在漂流的主體是無力的,

在這種無目的地的漂流中、無法確定方向與目標的情況下,心境上會感到焦慮與不安,就像 worried fire 一般,

不過,一如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一貫的創作風格,他們不會把故事講得全然黑暗,而是保留一絲微光讓人追尋,

相較於 Mladic 的緊湊有如狂風暴雨, We Drift Like Worried Fire 顯得美麗又慵懶,

可以說兩首曲子就是站在對立,如果 Mladic 發生在戰場,那 We Drift Like Worried Fire 就是在瀰漫著霧氣的山區叢林中,

一陣神秘、有如鬼魅的敲擊聲從迷濛中傳來,電吉它以緩慢的單音輕輕地帶著溫柔而優美的弦樂現身,不斷拉奏著同樣的旋律,

不過背景的動力和張力正在不斷積累,一直到6:07,吉它聲突然炸裂,與弦樂齊鳴,

接著弦樂不斷地推升,希望正在不斷增長,在這段時間,一切是如此地崇高,世間所有的美麗都映照到我的心房,何等祥和,

然而,夢境終究有結束的時刻,11:40開始,神秘的弦樂單音傳來,氛圍陡然變得不安,

接著,弦樂轉為威脅,搭配行軍般的鼓點,隨著鼓點不斷加快,氣氛似乎越來越緊張,籠罩著一片烏雲,

但突然另一股明亮的、象徵著希望的旋律進來覆蓋一切,光線一道又一道地穿破烏雲投射到地面,

最後,前面所有的元素都凝聚在一塊,但隨著吉它的一聲爆炸,一切都崩潰了,化為震耳欲聾的沉默。

 

最後的 Strung Like Lights at Thee Printemps Erable 頗為抽象,Thee Printemps Erable 的意義不名,可以理解為一個場景,

而Strung Like Lights 就可以視為裝飾物,有若在樹上的裝飾燈一般被串在一起,

我稍微調查了之後發現原來 Thee Printemps Erable 的意思是「楓樹之春」,

特別指稱一系列從2012年春季開始發生的學生抗議,目的是為了抗議魁北克省政府計畫提高2012~2018年的大學學費,

這系列抗議持續了數個月,是加拿大史上規模最大的學生抗議之一。

如此一來就和 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對於社會政治議題的關注立場有所關聯了,

做為專輯中的另一首drone,Srung Like LIghts at Thee Printemps Erable 相較之下比較輕盈、有種不穩定的感覺,

通過這種低沉而模糊的嗡鳴聲,表達出抗議者們面臨的困境和壓迫。

 

做為後搖滾流派的代表性樂團之一, 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也是以長篇的器樂為主,

不過他們的編制更加龐大,所以聲音的質感往往更厚重,而且層次感也更豐富,這得益於他們一種樂器可能有兩個以上的聲部,

而且不只是旋律,在節奏的部分也通常是透過一組大鼓和一組爵士鼓,達到快與慢兩種節奏的交織,

要能夠駕馭這樣的編制,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的編曲功夫更是不能含糊,

所以在編曲感與結構感方面,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在後搖滾團體中可說是無出其右。

這樣的特性在Allelujah! Don't Bend! Ascend! 專輯的兩首長曲一樣達到充分的展現,

除了聲音的質感相當厚重,把感官給填得滿滿的,完全沒有空虛的感覺以外,

編曲的細膩以及樂器層層交疊的結構,讓聽者可以採用不同的角度來切入欣賞,每次都能感受到不同的震撼,

即便是 drone ,也同樣紮實,不留給感官一絲喘息的空間。

Allelujah! Don't Bend! Ascend!的橫空出世是這支來自蒙特婁、被中文圈暱稱為「黑帝」的後搖滾樂團的回歸宣示,

他們會帶著對政治與社會議題的關注,把同樣的風格帶到2015年的下一張專輯: Asunder, Sweet, and Other Dist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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